【佳霏猫】无相·3
禁二传二改 禁上升
三.
那天难得的阳光普照，风过成秋的国度，阳光下都是三五成群的学生，只有孟佳一个人抱着吉他在树荫下。纸飞机就这样越过茫茫人海，轻轻点上孟佳的前额，然后“吧嗒”落在草地上。
那个画面王霏霏一直记得，记得孟佳的动作迟缓一秒，茫然的目光找寻纸飞机，又迟缓了一秒，纤长的手指捻起纸飞机，探寻着四周，最终，目光落在她的身上。
白皙的脸庞，目光清澈，像个孩子。
对，像个孩子。
王霏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给同龄的大学生这样稚气的定义，可这就是她脑海浮现的唯一形容。
“是，你的么？”
“不好意思，有没有弄伤你？”
笑起来鼻梁的痣都显得生动可爱，眉眼弯弯的，白衬衫把她的皮肤映得格外白皙，王霏霏有些错愕，怀疑自己是不是搞错了，对方会不会是附近的中学生。
“你有没有兴趣演歌剧？”Jas在旁边兴致勃勃地问。
王霏霏这才回神，连忙把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。孟佳怔怔地看着王霏霏，半晌，在王霏霏都快要放弃的时候，才点点头。
“太好了！我要写出最完美的短剧剧本！！”
Jas说完抱着她厚厚的工具书跑去图书馆写剧本，王霏霏有些愣，这孩子怎么一惊一乍的。
“她是Jas，我们的小编剧。我姓王，三横一竖王，细雨霏霏的霏。”
“孟佳。”
第三天，王霏霏在提交了自己硕士论文的同时收到了Jas发来的剧本初稿——最后的朱丽叶。
莎士比亚？不是。
是天使爱上魔鬼，天崩地裂。
当晚，收到庄同学的音乐demo，壮烈磅礴，仿佛要冰川震断，神佛退避。
服化的设计收到后王霏霏更是眼前一亮，一套是洛可可风的白色大裙子，繁复层叠的裙摆垂质减少了浮夸感，看到实物时更是惊讶，上衣正前方的绑带改成淡蓝色的蝴蝶系法，由上而下，由大到小，到腰间，精细又不累赘。袖口、裙摆的镂花滚边都恰到好处，体现了洛可可风的精细繁华之余，不束缚、又显纤长。
从更衣室出来的孟佳身上是哥特风的裙子，暗黑点缀了暗调的血红，减少了哥特式特有的丧与冷，没有了诡异基调后添上的暗红，反而给人一丝丝鲜活又破碎的感觉，尤其孟佳白皙的肌肤更把这种氛围拉扯到极致。
“说实话，你们真的是分组剩下来的吗？”
业务能力强得有点说不过去啊，王霏霏心里嘀咕，这时候Jas努力设计布景中抬头，推推眼镜。
“王姐，你知道，有些剩余是自主选择的。”
庄同学调了调琴音附和：“遗世而独立～”
王霏霏：艺术家好难懂哦。
“所以说，只有霏霏是被剩下来的吗？”
“孟佳！！！”
提问的人一脸真诚的疑惑，对周围爆发掀屋顶的笑声有些不理解——逻辑上，她这样理解不对吗？
孟佳挠挠头：人类好难懂。
汇演那天她们被通知排到了了第三个节目，热场已经完成，压轴又远远没到，出场的时间撞上观众疲惫的开始，但音乐响起灯光效果把戏剧张力拉满，让观众为之一振。
队友给力，搭档也惊喜，中场只有一个人的独角戏，歌声破碎而壮烈，像对上天的声声质问与控诉，痛苦、执着、不甘，伸出的手抓不住爱人，咽喉被扼，窒息、不忿，目光盯着属于爱的蓝天，身体仿佛真的陷入万丈废墟。
王霏霏完全被带入专业外的歌剧中，自己就像奋不顾身的天使，眼前是天崩地裂的废墟，她要穿过所有禁区找到她的爱人。
相拥、哭泣。
然后是不顾一切地相拥，仰天，在天地不容的废墟挣扎，拷问上天虚伪的秩序！
抗争终将落幕，情侣成为隽永。
全场安静，1秒、2秒、3秒……
王霏霏忐忑，是好还是不好，她要不要谢幕？还是现在就溜回后台？
顷刻，如雷的掌声响起。
东方的面孔结合西方的元素，诠释讲述东西方交汇同理的故事，世上万千，唯有爱，没有错。
第二名的好成绩王霏霏很满意，高兴地与同组的小伙伴相拥抱，不管第一名的社交达人满场飞。收拾东西后的王霏霏准备约大家吃顿饭，毕业之后她就回国了，自己认定要进SCDU，估计将来很难再见面。通知了其他人，却找不到孟佳。
“她说去后台帮我拿演出服。”
“好，我去找她，在门口等吧。”
后台已经没有人了，特别的安静。王霏霏有种不好的预感，推开门，看见孟佳的背影，小卷发毛绒绒的耷拉下来，身上还是演出服。
“怎么……”
王霏霏没有问下去，她看见了最里面墙脚坐着的人，第一名的女主角，脑袋垂落，没有气息。
“报警吧！”
“别……”孟佳按住她拿电话的手，“别看，回去。”
出乎意料地大力气，王霏霏冷静地看向她，大概心照不宣，什么人看到凶案现场不害怕呢？
刑侦人员之外……
凶手……
不是第一次看见凶案现场的人。
“不是我。”孟佳说，面对王霏霏固执的眼神，不由叹气，“好吧，我来报警，你回去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
“你要毕业了，不要节外生枝。”
“我跟他们说来找你，问起来还不是更麻烦？”
“回去吧。”
王霏霏想去看看死者，也被孟佳拽住了，在一回头，意识逐渐模糊。
糟糕！
再次醒来，王霏霏已经在自己宿舍，剧团的人说她低血糖晕倒了，是孟佳抱她去医院又送回宿舍。王霏霏满心的疑惑，去查了死亡事件的后续，调查似乎出奇的顺利，凶手很快被绳之以法。
孟佳呢？仿佛凭空消失了一样。
直到毕业典礼结束，她也没有再见到孟佳。
因为凶案错失的聚餐最后被Jas以祝贺王霏霏毕业的名义聚起来，有些遗憾的是少了孟佳。
张雨绮昨天就来了，美名其曰参加她的毕业礼。王霏霏知道是万茜抽不开时间，父母又已经失去记忆断了联系，唯一张雨绮作为代表出席，一副长辈态度，实则样子跟自己年纪不相上下，对外只能称姐姐。他们有邀请张雨绮一起，结果这家伙说水土不服不来，王霏霏认定她是不愿意参与他们小屁孩的聚会。
不列颠的九月天黑得早，晚饭后走在石板路上，从人群依稀到零落。夜空是好看的宝石蓝，神学院的教堂尖顶高耸，昏鸦啼叫。
迎面三个黑衣服的人相互推搡走来，白天绅士晚上流氓的英伦作风王霏霏早已习惯，默默地躲开距离，可惜三个人就冲着她来。
王霏霏皱眉，她看见三个人犬牙过分尖利，皮肤苍白，眼珠是不正常的白。
看来是躲不过了，王霏霏冷笑，看着几个人走近。
电光火石间，伏魔剑出，三个男的脸上都挂了彩，反击更加凶狠。
谁不知这正中王霏霏下怀，不为别的，练兵千日，僵尸难见，终于可以练练手。吸血鬼啊，东方称僵尸，以眼睛颜色区分等级，红绿黄蓝白黑，第六代僵尸叫不化骨，属于行尸走肉，现世已经少见，往上一代白眼开始不异化时与常人相同，但战斗力是现存吸血鬼中最低的。
当然，即使是最低的战斗力，对于人类来说，也几乎是碾压性的优势。
优秀的天师或许可以应付，王霏霏也想知道自己的能力。人类体能再厉害也有限度，渐渐落入下风的王霏霏开始使用技巧，各种符咒灵活配合，竟然以一敌三也能扭转局势，除去一个，吓跑另外两个。
秋风萧瑟，王霏霏还能感觉到吸血鬼本身被依附在身上的天地怨气没有散尽，心中顿时警铃大作。
还有？
打开罗盘，循着指针的方向，是教堂。
月光从云层中露脸，清晖透过彩色玻璃落下一地缤纷，把蜷缩的身影团缩得更小。
听见动静，月光下露出的脸庞，让王霏霏只觉跌落冰窟，是孟佳。比原本更苍白的脸，孟佳靠在墙边，血点沾染了眼角，有血从她暗色的衣袖印染出来，滑向雪白的手腕，沿着无力的指尖滴落。
“佳！”
“别过来！”
王霏霏刹住脚步，心悬在半空。是不是刚才的三个人？！下一秒，王霏霏浑身血液像是凝固了一样，她看见孟佳略带怯地虚张了张嘴，露出獠牙。
所以，她感觉到的怨气涌动……是孟佳身上的！她看向孟佳的眼眸，灰色的？吸血鬼等级里没有灰色的，是……介于白黑之间吗？
孟佳预料到王霏霏的反应，苦笑：“吸血鬼……也分三六九等，像我这样的……就是最底层。”
王霏霏握紧了手中的伏魔剑，轻缓地，一步一步靠近。孟佳仍旧平静地蜷缩在角落，目光盯在王霏霏身上，麻木地，任由胳膊上的伤疤极其缓慢愈合。
这是吸血鬼之间造成的伤，不致死，但愈合很艰难，吸食活人的血液会帮助她加速愈合。
王霏霏此时无疑是送到嘴边的肉，但孟佳纹丝不动，只看着她。
“你是天师，知道现在什么情况。”
“那你为什么不行动？”
“我……不吸活人血。”她看向王霏霏的眼睛，选择实话实说。
“剧院后台的不是你做的？”
“不是！是他们！案子是伯爵他们压下去的，我答应过一个人，不吸活人血！”
小吸血鬼眼里的倔强让王霏霏着实愣住，手里的伏魔棒也重了许多，她从来没有想到，会有吸血鬼这么坚定地拒绝活人的血。王霏霏想不通，更加不想就此离开不管，说不清是怕那些高等一点的吸血鬼折返，还是想探究孟佳执着的缘由。
“你得离开这儿。”王霏霏说，“他们可能会回来。”
这提醒了孟佳，她没有再坚持：“走吧，你过来。”
见王霏霏有些迟疑，不禁笑道：“我记得你从不打车，走路太慢了，遇上他们怎么办？”
王霏霏无法反驳，愣神之际，已经被孟佳抱起，眼前的景观已经模糊一片。吸血鬼的血液气味原来也与人类一样，王霏霏甚至能看见孟佳锁骨上浅的一道伤口愈合上，润泽翠绿的玉佩把原本的异常白皙的肌肤衬得格外莹润。
“这是什么！”
孟佳停下的瞬间，王霏霏托起她锁骨处的绿玉链坠，孟佳猛地松手，皱眉盯住差点摔倒在地的王霏霏，一手捂住玉坠。
“这是别人送我的。”
“不可能……”王霏霏难以置信，“这是我们王家的东西！”
孟佳在片刻狐疑过后回想起遥远的记忆：“她好像也是姓王。”
“你说什么？”
“进去吧，”孟佳把目光转向紧闭的大门，说，“里面的人也受伤了。”
王霏霏一愣，张雨绮！急忙把门打开，两人进去，孟佳已经闻到了血腥味，立即把门关上，站在玄关不敢轻易靠近。
张雨绮就卧在沙发上，双眼虚合，身上多处出现伤口，气息微弱，看见王霏霏挣扎想要起来却完全使不上力。
“别动别动，我打999吧！去医院！”
“不行，”张雨绮声音虚弱，“这伤很奇怪，我看不见是什么东西。”
王霏霏听了心下大骇，顿时警惕起来。要知道张雨绮是有两千年修为的猫妖，可以很好地把自己隐藏在人类社会的同时，一般的异类都伤不着她。
“等一下。”孟佳发现端倪，慢慢地靠近张雨绮，看得出王霏霏紧张，孟佳表示自己绝对不伤害这个人，才走到沙发边上，“你之前有试过这样的情况吗？”
张雨绮点点头：“有过两次，而且没有这么严重。”
“第一次肩胛，第二次是左上臂和右腿？”
“你怎么知道？”张雨绮诧异。
孟佳看了眼自己胳膊上的伤口痊愈，又问：“现在好点了吗？”
张雨绮随之也看看自己身上的伤，逐渐在愈合，十分惊奇：“为什么？”
“奇怪，”孟佳也不知道怎么解释，“我只是发现你伤口的位置和我的一样，刚才我还怕是不是我伤口的愈合是把伤转移到你身上，可现在看来，只是你的伤愈合得比我慢一些。”
“什么原因啊这是？”张雨绮也没遇到这种情况，两人必然有什么联系，可是她分明没见过眼前这个女孩子。
孟佳也苦恼，默默退了一步躲开鲜血的吸引：“这个我也不知道。”
“雨绮的伤还要处理吗？”
王霏霏此时比较担心这个，说完就看见张雨绮慢慢坐了起来，有些吃力，但明显在好转。张雨绮觉得身上的疼痛慢慢消失了，摇摇头，靠在沙发上睨看着孟佳最后的伤口愈合上。
“包扎慢点可能都好了。”
孟佳有些忍不住想笑，可看见王霏霏一脸严肃，有不敢笑出来，抿嘴憋住。
王霏霏有些后怕，如果刚才冲动除掉眼前的小吸血鬼，那张雨绮……
“你好好说说，身上怎么会有王家的玉坠。”
王霏霏没有说出口的是，这个玉坠她和姑姑也只在王家代代相传的手札中见过图样。
tbc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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